百里青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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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大国手】座子•第十一

施范/范施

烫好了脚,施襄夏又问侍者要了布巾沾了水把自己浑身上下擦洗了一遍,这才敢进了离铁炉远些的暖池。暖池的水温正好,店家还在暖池里放了些草药,正适合活络筋骨。

在暖池里泡澡的人可就多了,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。不过施襄夏仔细听了听,大部分还是在说这次的扬州论枰。

范西屏说他不想泡澡,烫完脚就去头池边空出的长椅上躺着了,让施襄夏泡完唤他。郑板桥和卢见曾一道擦背去了,只有程懒予还泡在暖池里。

施襄夏好奇,如果让他们知道范西屏正在不远处小憩,还不知会有多热闹。

程懒予看见他来,便从暖池的另一边挤到他身旁,“定庵你可来了,本来世勋说能把你叫来我还不信,现在可算见着你了。世勋呢?”

“他在那睡着呢。”

“怎么也不来泡会儿……哎定庵,你到底去哪了,这几日都没见你。”

“世勋没和你说?”

“你走了以后,他那天把绸花和金棋盘往我身上一扔也就走了,在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,害得那天我莫名其妙被人当作大国手挤了半天。他昨晚来找我说请我来新风泉当作赔罪,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说清楚,真是……”

“他不方便说,因为我这些天在狱中。”

“狱中?”程懒予念叨了两遍才反应过来,“你、你怎么?”

“说来话长。”施襄夏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了说,程懒予便也知道了当时局势的紧急,神情严肃起来。

“我倒是看了世勋那一盘赐弈的棋,只是万万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关窍。现在圣上都下了这棋,定庵你想来是不会再有事了。”

“只是不知这么一来,能否真正将无座子棋推至世人面前。若棋手都能学好这棋,想来往后再遇上什么都不怕了,也不至于像我与世勋一般艰难求胜。”

“定庵好志气,只是到底如何,还得看翰林院是否改变棋待诏招收的规定吧。若是这点不变,就算是皇上下多少盘无座子棋也没有任何用处。”

“懒予兄说到点子上了,若是官途之上有无座子棋的一席之地,那便不愁无人钻研探讨了。”

两人泡着聊了没一会儿便口干舌燥,便从池子里起来用干净的布巾草草裹住了下半身,又问侍者要了两杯香茗。施襄夏记挂着范西屏,便再要了一杯给他送去。

范西屏好像真是睡着了,仔细听还能听见轻轻的鼾声。施襄夏虽不愿打搅他,但也不能任他躺着。

他蹲下来,轻轻拍拍范西屏的脸颊:“世勋,我泡好了。”

范西屏为了躲开他的手翻了个身,差点没掉下椅子来。因此惊醒的范西屏一股脑坐起,见到身旁是施襄夏才放下心来。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刚才似乎出了糗,淡定自若地接过茶水,一口下去便是一半,“这么快就泡好了?”

“再泡下去就要头晕了。”施襄夏忍笑。

“咱们去擦背,正好板桥兄他们也在那。别笑,你小时候没从床上摔下去过?”

“那似乎还真没有。”

范西屏把茶盏重重放回他手心,招呼道:“懒予,擦背去了。”说罢又特意朝施襄夏做了个鬼脸。


擦背的地方在另一个暖室里头,这个暖室较大,并排摆着十张供人躺卧的长椅。施襄夏一眼就看见了郑板桥和卢见曾,他们俩正俯卧着被人按摩。

施襄夏这才知道原来擦背是按摩的意思。

范西屏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,没好气地躺了下去。施襄夏不可能现在去哄他,只能让他先与自己置一会儿气了。

施襄夏还没体会过这种滋味,颇为忐忑地看了看左手边的郑板桥。

“见到你我们就放心了。”

“在我……这中间出什么事了吗?”施襄夏听着郑板桥略显担忧的语气,注意力一下便被吸引了过去。

“还不是世勋,托我找了卢大人,让卢大人带他去见和亲王。后来听澹园说了整个情形,真是叫人后怕。”

施襄夏记得不久之前范西屏还和他提了一嘴,只是没有细说。他当时还昏着,没抓住范西屏的话头。

“他没和我细说。”

在郑板桥左边趴着的卢见曾听到他们的交谈来了兴致,将那段经历掐头去尾说了一遍,施襄夏听得聚精会神,连背上被人来回按捏都不甚在意了。

卢见曾说完了仍嫌不过瘾,接着道:“这次扬州论枰的和棋和得可不一般,我正巧能进去看,虽然我看得不是特别明白……但双方圈地数相等,这种情形我还从未见过。”

施襄夏是知道乾隆棋力如何的,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范西屏是花多大的力气才做到了这一步。他扭过头去看范西屏,只见范西屏任由自己被人又按又捏,趴着毫无动静。

“昨日有个富商托我牵线搭桥,与世勋对弈到半夜,他大约是没睡足。”卢见曾注意到他的目光,连忙解释道。

“唔。”施襄夏开始认真思考,买糖给他能不能弥补刚才自己对他的“伤害”。

暖室里毕竟温热,施襄夏一旦思考起来便止不住地觉得昏沉。他的后颈上被盖上了一块温热的布巾,更让他的睡意来势汹汹。

他和郑板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不知不觉便说到了上次在画舫中的那次聚会。

“也不知道陈小官人怎么样了?”

“我前几日去戴春林,他还特意出来见我,看来过得不错。”

施襄夏其实已经记不太得那陈小官人的面貌,只记得郑板桥与他的缱绻情意。他还依稀记得在郑板桥送别陈小官人时,他对范西屏说了什么话……

“那日板桥兄对他说什么白头到老的……究竟是谁?”他问这话时自己已然快要睡去,丝毫没有注意郑板桥向他投来的目光。

“若我没猜错他的心思……应是定庵兄你。”郑板桥说出这话时颇有些忐忑,可施襄夏的回音迟迟不来,他再仔细瞧时,施襄夏已然睡着了。

郑板桥失笑。


没有什么事是一块大观楼解决不了的,如果有,那就两块,施襄夏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。擦好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后,施襄夏赶快去虹桥买了两块大观楼,范西屏这才由阴转晴。

但施襄夏总觉得自己在睡着前漏听了些什么重要之事,他再去问郑板桥时,对方却连连否认,一口咬定是他记错了。他虽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,可他没法再让郑板桥开口,便只得作罢。

在扬州的事告一段落,施襄夏这几日除了被范西屏拖去扬州各地下棋以外,便是在整理自己的行装。在京师时家中便派人送信来说父亲身子一年比一年不好,再者自己已然辞官,于情于理也得回家一趟。

他记得范西屏曾说过陪他回乡,只不过他不知道这话现在还做不做数。

一日清早,二人均还未起,便有人叩响他们的房门。施襄夏第一个睁眼,侧耳听了听,便拍了拍身侧的范西屏,让他赶紧醒醒。

自他出狱以后,范西屏便非说要和他一起睡,现在屋中另外一张床已然成了摆设。一开始施襄夏还觉得不自在,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习惯了。

范西屏翻了个身,显然没把他的提醒当回事。施襄夏无法,自己起来披了件衣服,给来客开了门。

甫一开门,他便是一惊。

井上和彦?他身后跟着扬州论枰时与他们对局之人,但施襄夏并不知道他的姓名。那人比井上和彦稍高一些,眉宇间并没有井上的桀骜,反而相当和善。

“您二位来是……”施襄夏并没有贸然请他们进去,毕竟范西屏还没醒。

“我和、健一郎,马上离开。为了、尊敬,道别。”井上和彦与身后之人同时向他鞠了一躬,施襄夏很快明白了他们的意思,对他们说了句“请二位稍等”后赶紧关上房门,马不停蹄地催范西屏起床。

“谁啊……来这么早?”

“井上,井上和彦。”

“他来做什么?”范西屏一下睁开了眼,想从床上坐起来,没成想一下碰上了弯腰唤他的施襄夏。施襄夏脸上被范西屏啄了一下,他愣了愣还没怎么反应,范西屏倒先躲开了,自顾自穿上了褂子。

范西屏手脚麻利地开了门。

“二位请进。”

井上和彦与健一郎再次对他鞠了一躬,步入屋内。施襄夏这时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,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仍旧砰砰直跳。

他请二人坐下,为他们倒了两杯茶。

“二位今日前来有何指教?”

“我是本因坊健一郎,井上和彦二位应该认识了,我们就要回日本了,想在临行前向二位道别。”健一郎再次向二人鞠了一躬,井上和彦也跟着。

范西屏与施襄夏在二人对面坐着,他们互相看了一眼,对这样的礼节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。施襄夏让他们喝茶,打心底里不愿意再看他们鞠躬了。

“我有个问题,希望本因坊先生不要觉得突兀。我很好奇,您为什么会在最后突然上擂台?”范西屏喝了口茶,之前他就对这二人有些好奇,但他也不可能特意去找二人问个究竟,现在是一个好机会。

“我原本也是在本因坊家族中学习围棋的,但是我自认在棋道上没有天赋,便跟着朋友跑商,来大清比较多。”

“那井上先生是……?”

“我和他从小便认识,是对手。他一直在进修,自认是前途无量的棋士。”健一郎面不改色地说着,完全不顾井上和彦渐渐涨红的脸色,“他和我打了个赌,他认为大清没有能胜过他的棋士,我认为不是这样,所以他就来了。”

“请问井上先生是几段?”施襄夏对这个理由有些哭笑不得,忍着笑问道。

“六段、马上、七段。”井上和彦低着头回答。

“井上先生何必低头,您的水平放眼整个大清都是首屈一指的,不必妄自菲薄。”范西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井上先生年纪不大,以后必定大有所为。”

本因坊健一郎附耳给井上和彦翻译了一段,井上和彦用力点了点头。

“二位、我还想、请教一局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

施襄夏回身拿好两奁棋子,递给他们一奁。棋盘一直摆在桌上,四人将茶杯摆到一边,开始手谈。


TBC

下一章就结束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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